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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辈子嫁人,我一定要嫁个大厨。不仅仅因为我是个吃货,更因为只要一听是厨师,我便会对其肃然起敬,在我眼里,他们既是江湖传说,又像是艺术家。
我见过一个大厨,在厨房的方寸之间,脱骨切丝翻勺,煎炸烹煮炒熘,一会儿举火撩天,一会儿洛神微步,一会儿如燕子三抄水,一会儿如旋风卷黄沙,怎么看都像江湖高手。在电视上看过扬州大厨切一道干丝,一块豆腐被片成纸一样薄的好多层,又切成燕草细丝般的千丝万缕。那位大厨的样子,让我想起金庸笔下的东方不败。东方不败飞针刺绣“稳准狠”,扬州大厨切丝“精细快”。许多大侠的武功,也的确是从灶台边学的,烧菜过程中,他们意外学成了铁砂掌、金钢杵、倒挂金钩……武术的最高境界是“不滞于物”,草木竹石皆可为剑;烹饪登峰造极时,左右逢源,余膏剩馥悉能成菜:昨夜剩下的半个茄子,一个红辣椒,破了相的苹果等,皆可组合成美味。“炉火纯青”这个词,多用来赞美艺术家,但我总是很自然地就想起大厨。大厨也是艺术家,一盘色香味占尽的菜,美得让人不忍动筷。好的艺术家,作品未出,早有成竹在胸,一道菜也不能反复修改,要一气呵成。酸甜苦辣咸,在大厨的舌尖上,都比别人绽放得猛烈,他们对味道也比别人挑剔,“非练实不食,非醴泉不饮”。我见过大厨尝菜,如蜻蜓点水,鲜有饕餮之徒。“君子远庖厨”,其实,大厨也远凡人。他们的远,是不让人随意进他们的领地——厨房。讲究的大厨都有一整套自己的刀具,当他们提着明晃晃的刀具箱走在路上,踌躇满志地去赴一场宴会,四周的风,似乎都是为他们而吹,犹如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义士。不过,没有合适的场景,大厨一般不愿干活。他没有带专业工具,你没有熊熊的炉火,厨房的调料不够……这时,你让他做菜,便是对艺术的不尊重。他如果勉强做了,也是对自己技艺的亵渎。记得我母亲住院时,同病房还住了个六十来岁的瘦老太,瘦得像一片枯叶。她的先生挺胖,常伸着腿,很享受地黏在躺椅上,一天到晚谈笑风生。老太说,她先生是著名的星级大厨,大到什么程度呢,曾给国家领导人主过厨。可是,他先生一辈子只吃她做的饭。此时,她的胖先生坐在椅子上“嘿嘿”笑,连声附和道,我太太做的菜,真是好吃极了!这回轮到女人笑了,笑得像个热恋中的小女孩。我不太相信她做的菜真的比她先生好,也许是大厨故意藏锋,也可能是爱的谎言,更温暖的理解是,世上最好的味道,往往是家的味道,爱的味道。这更说明,大厨不仅仅会做菜,也许还更懂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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